中国五千年的东方审美底蕴可从众多古代文学作品中窥探一二,无论是著名四大美人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轶事,还是李延年诗中描写的“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白居易笔下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杜甫所言的“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我们能够体会到中华审美倾向于纤细,典雅,神秘,重体态的优雅,如鹤如松,君子如玉。
不同地区的审美确实有自身的思维的定式,比如中华以瘦为美,欧美则以丰满为美,东方喜爱淡颜的无害性,欧美倾向于轮廓鲜明的深邃,即使是在东方,也会有相应的区域差异,日本偏爱圆脸混血,韩国偏爱清纯淡颜。
随着全球化的进程,大众媒体时代的发展,我们能够看到作为人口数量众多,区域文化多样与多民族文化的多元影响下的我国大众的审美也走向因个人人生观,价值观的差异而出现的审美的不同,这也是《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新形象能够得到大众的接受的重要一原因。
相较于欧美的英雄文化,我国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裳”、邻邦国日本审美的影响更深,尤其是跨文化交流新世纪下我国动画制作,因其起步晚,自主发展因各种原因受滞明显,根源上受日本动漫的影响,尤其是为了迎合90后,00后的年轻受众群,其制作模式,情节设置,人物设定更多的向日式文化靠拢,再加上制作单位与日本单位的合作模式,于是能够理解其人物设定有很多的日本文化的影子。
20世纪20年代-50年代在日本兴起的“以丑为美”的审美形式影响了相当部分文艺工作者,所谓的“以丑为美”是指突破外貌的吸引设置,将视角更多的集中至其灵魂的特别性,将其人物设定从高处拉下至平凡人的角度,与我国新中国时期的乡土文学在人物设定上其实是不谋而合的。
但当时日本的“以丑为美”的审美形式其实是走向一定的偏激性的。放大某一点进行审美,过度强调丑即美,走向极端化,甚至衍生为残缺才是美,于是过为矫枉过正,这也是于当时的社会环境息息相关。
休谟就曾经认为美并非是事物自身的一种性质,而是存在于观赏者的心里,不同的人的心灵见出不同的美,也就是是说区别美的在人,在人心。这也是以丑为美所持的观点,即真正的美应该是去突破外部的存在,由心出发感知到的美,即化丑为美。
其实我国在古代庄子的辩证思想中也体现了最早的化丑为美的审美观,其《齐物论》提倡相对性的思维,认为万物是相对的,美和丑亦如此。一般人外在的美好受到相应的礼仪,法规的约束,是依靠包装,修饰而来,庄子的“以丑为美”是对人为美的反对,反应其自然美的心态,是指拥有本来的样子,无后天矫揉造作的模样,是指抛弃外在束缚,保持内心的纯净。
通过《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角色特征,体会化丑为美的审美观。
哪吒的丑态形象的设定是与之前好几版我国传统神话形象下的哪吒设定是不同的,我们能够看到我国的东方审美下哪吒的形象除了莲花肚兜,双角髻在设定上保留之外,其眉目精致,凤眼伶俐,可爱俊秀的讨人喜爱的外表形象,变成凶狠戾气,丑萌丑萌的混世魔丸,其实确实是有一定的冲击。
制作方思考一方面是为了打破民众对传统哪吒的形象,其实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用新形象加深了观众对角色的新印象,所谓的“丑美”更多的是将某一人物身上的某一点进行放大,使其在观感上冲击读者的心理,为了能够将白纸白点放至更大,以引人注目,可以涂黑白纸上的其余部位,帮助观众进行聚焦,这也是我国文艺创作者欲扬先抑,欲抑先扬的镜头方式。
当然哪吒的新形象能够被大众接受还是与其情节设定合理相符,毕竟是魔丸转世为了突出其魔丸形象在设定上更为凶狠还是正常的,甚至用该形象突出喜剧效果。
而与哪吒作为鲜明对比的是敖丙的设定,其形象符合中华男儿端庄雅致,文儒鹤立的视觉效果。最后因立场不同与哪吒大战,其设计倒是以往敖丙反派形象并非一致,以往形象更侧重于武力值即英武不凡,而这种是一种反差,也确实符合情节设定,并未将其反派形象局限于“反派”二字,而是于该作品的主题相接壤,即“不认命,才是他的命”。
因为敖丙认了命,所以妥协,才因立场不同与哪吒对峙。如果哪吒的丑态形象还不足以让人震惊,那么太乙真人的形象设定才真的让人大跌眼镜。
以往真人高高在上,超乎自然人欲,遗世独立的修仙者模样,变成真真切切一凡人,大肚腩腩,糊里糊涂,贪酒犯错,这种小丑的设定完全颠覆以往的固有映像,但是确实在这部作品中却发挥着制造笑料担当,拉近观众距离的目的,将神话故事的神性变成人性,无论是趣味度还是在与作品思想立意都有着相应的切合作用,这部作品在人物塑造上的成功确实在颠覆刻板印象的太乙真人身上得以体现。
以丑为美的思想并非是将丑放至美的对立面,而是将其作为美的一个方面,透过丑看美,正如加拿大社会学家安东尼·西诺特所说,并非我们所认为的漂亮的人实际上就是好的、完美的、优秀的,而丑人就是坏的、肮脏的,但我们却总是被皮相所欺骗。
其实这种以丑为美,更多的是通过视觉效果,打破观众主观的认识,从而化丑为美,变腐朽为神奇,让丑的事物显示出美的一面,并非是完全的为了吸引眼球,而是能够将这样的喜剧角色的出现作为符合情节的设定,能够与作品的立意上达到贴合,才能为作品带来足够的喜剧效果,甚至能够达到引起观众的思考的程度,而这之间的度其实是需要去把握的,过犹不及则会招致骂名,哗众取宠,不够印象深刻也没有其存在的意义,多费文墨。
除了哪吒和太乙真人之外,申公豹的外形也是与以往的反派形象不相径庭,大反派却口吃这一形象一瞬间让人体会到亲切感,打破冷硬的固板印象。但殷夫人与李靖的外形设计更多的还是沿袭了以往的中国古代女性与男性的外在形象,男性高大威武保卫国家,女性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符合神话故事中严父慈母的外在设定。
既做到了保留经典与进行创新突破相结合,又大胆使用以丑为美的设定,在沿袭我国喜剧电影的特色下增强作品的趣味性。